昨天的除夕夜在看完春晚的「每人一分钟，四人一台戏」的紧张、生硬而又尴尬的脱口秀节目之后，便有些兴致索然。我并不想批评春晚，在我看来，做到了热闹，它也就有了自己的价值；可惜在房间独自过除夕夜的我并不需要这份热闹。因此也就想到做点其他事情，来度过这一年的小尾巴。
我想到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元旦时候没能看成，心里也稍有遗憾。尽管此新年非彼新年，但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其理皆然。格里历新年第一天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的音乐，未尝不可于中国农历除夕夜慰藉人心。如果说音乐总能给人美好和希望，那么这正是此刻的我所需要的。
第一次看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是在2021年1月1号晚上的长沙音乐厅。在此之前几周的某天，我在瞎逛音乐厅的购票页面的时候偶然发现这场「转播」演出，一看竟是公益票价一元，便毫不犹豫下了单，还顺便拉上一位朋友一起。当晚音乐厅人不算太多，我也正巧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忝坐一楼靠前位置。两位导赏的老师在直播前介绍了一会儿，到今天只记得其中一位说起自己前几年在金色大厅观演的经历，心里暗暗羡慕得很。虽然是转播，但是音像条件是很好的，氛围不输任何电影院。坐着软软的沙发，与众多贪小便宜热爱艺术的市民们一起听完这三个小时，也就完成了我的第一次音乐会的启蒙。
我在此之前对古典音乐几乎一无所知，而在现场听音乐会的经验更是无指可数。因此回忆起那晚，除了看到夜幕下音乐厅外湘江与浏阳河交汇处点点灯光伴着氤氲雾气的美好景色，更为重要的意义在于它让我认识到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美妙的事物。我对乐理一窍不通，但是我的耳朵可以听到声音，因此我知道这是美的。这种感受当然与新年音乐会本身选曲的明亮与欢快有很大关系，若第一次听的是一场巴赫或是贝多芬的专场音乐会，也实在难以保证当时的我会有相同的感觉。但是无论如何，当你在春之声圆舞曲的伴奏下看到翩翩舞动在维也纳城堡与花园之中的芭蕾，没有任何人会质疑春天将会到来，而承载着令人愉快的美好事物的音乐与舞蹈则会自然而然的俘获任何人的心。
因此从来年春天开始，我以批发商的热情频繁出入长沙音乐厅。学生优惠后的票价便宜到令人发指，而在现场听到的钢琴独奏、大提琴独奏、交响乐与民族乐则远比耳机里听到的更加韵味绵长。想起春天时候坐在玉带河边柳荫下的大石头上听焦元溥讲解莫扎特生平、夏日的夜晚与当时初恋的女友在梅溪湖中心岛的木椅上共听肖邦、冬天寒风与暖阳并存的午后边听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边骑着单车从寝室去往教学楼，那些沉醉与悸动、舒缓与明媚，都成为2021年的美好回忆而封存了。
于是在昨天的除夕夜，我独自在卧室看2023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一边跟着曲子摇摇晃晃蹦蹦跳跳，一边有节奏地磕着瓜子。三度执棒的莫斯特先生这次的构思大胆新颖而不失内核，曲子很美，尽管都是第一次听，但是亲切动人。加演的第二首《蓝色多瑙河》这次有芭蕾伴舞，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对舞蹈钝感的人，但是十位演员跳的好极了、美极了。眼看着多瑙河水静静流淌，而他们是那么绮丽而轻快，脚步灵动而温柔，我想，新年果然到了。
